2017年6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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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桌的食物,披薩壽司烤雞沙拉馬芬提拉米蘇,滿場的音樂聲,出奇的內心很靜寂。

她坐在桌角,拿著一杯紅酒,雙足踢蹬著。獨自唱了一首歌,喃喃的。

她離開桌緣,輕跳下地,走到沙發區把準備好的遊戲一股腦全倒出來。

獅子老虎豹火雞大象狗豬貓穿山甲鴕鳥斑馬長頸鹿,成雙成對,她不奢望和誰配成對,就一個,只要一個人出現就夠了。

可是沒有,他們全都缺席了,說是她的朋友,起哄著要她辦個同學會,臉書上按讚按得如此亢奮,實際上沒有半個人現身。

她差點要誤會這是個集體的玩笑,有攝影機躲在後頭補捉她失落的表情,下一秒他們就會一起出現安慰正在哭的自己。

不,自己早就不哭了,哭的是十年前那個被他們霸凌的她,抽屜裡的東西全都被翻了出來,整張桌子倒在地上,滿地用過的衛生紙,斷水的原子筆,發臭的食物袋裡裝著發臭的食物,她知道自己發臭了,可是她沒有要讓人看發臭的自己,所以那天當發臭的她被硬生生推到眾人面前恥笑,她也只能默不作聲的哭泣。

後來她變得乾淨,像是推進去無垢室徹清潔了一遍。而他們那些稱之為幼稚的青春期也隨著凸出的喉節而終結。

畢業後他們開始親暱的喊她,像是以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髒污的她未曾存在,他們也未曾對她吐唾沫。

她沒想過要計較,她終於可以晉升到他們的等級,可以平起平坐,即使老師還是一樣嫌惡她,她還是把自己當成完好的。

他們說來開同學會吧,她認為自己也能擔當什麼。

她說好,她選的餐廳他們都不要,他們又不提供建議,她借了阿姨大樓的卡拉ok室,去美式賣場買了食物,從十二點等到了一點都沒人出現。

伴奏的音樂一直在耳邊響,她拿起麥克風試唱了一下,迴音太大一直交響著音響嗡嗡嗡製造出惱人的噪音。

她沒有喉結,唱不好那首男音的歌,應該要轉調,卻怕原來的旋律跑走。

走音又怎樣,沒人聽見,可是自己有自己的底線,那些藏好的東西不該被看見。

只要有一個,一個人出現,她就可以虛偽的假裝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沒有,沒有人出現,這樣那個悲慘的過去就會現身。幻想把那些說嘴的人都掃射一遍,最後自己躺在血泊中,沒關係,這是光榮的一戰,謝謝勇敢的撐到真實的自己終於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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