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11日 星期日

十四行歌

悶,關於窒悶的天氣,烏雲是預告過的,笑盈盈仿若拿號碼牌等候進場的參賽者,登臺一場只為擁有他表現的時刻。

無法說自己無感,我悶著,肚子漲漲的,每個月泛濫的紅潮尚未想要衝出體外,於是我悶著,等待。

可能是你影響了我,總是這樣,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轟地,落雷後的暴雨砸得我措手不及。你怎可以插隊,沒看到連鋒面都要排隊,什麼事都該有預告,不該大剌剌突然出現在眼前。你,總是不遵守規則。

我卻很有規律,星期一固定穿藍色的花裙,星期二總去街角破落的麵店吃飯,星期三一定要經過有小學生玩鬧的公園散步回家,星期四會去花店買一朵鮮花,星期五愛膩在書店等看電影院的人潮擠滿通道才說著借過完成我片斷約會的時光,星期六照例在家當顆馬鈴薯轉一天的電視看有什麼電影可以觀賞,星期天我還是留給自己,不管去那裡,我都很規律的一個人在唱歌給自己聽。

你可以找到我,你可以猜測我,28天的週期我也沒有亂過。

不,或許該這麼說,連焦慮都那麼規律,從我又想起你的十四個日子裡,頻率沒變,先是恨你,再者怪自己忘不掉你,之後理智跟著瘋狂重摔落地,我看著平靜蕩然無存,掩面哭泣幾個夜晚,朦朦朧朧在夢裡和你遇見,現實和夢境沒有相反,我們終究習慣冷淡。

十四個日子後,我收拾自己,還是原來那個我,不過流了幾公升淚所以變瘦。讓自己寂寞,寂寞會不會變好我不知道,但我真的還是原來那個我,依然假裝一切都沒有變過,抱著你送的玩偶還可以做無關你的美夢。

我是已經釋懷,在面對朋友的時候,我睜著眼,鎮定的說出他們口中不敢提的佛地魔,你的名字,兩個音節中,不太輪轉依然會卡住我的喉嚨,怪你的名字太拗口,只不說意識終究把你排在警報啟動的開關上頭。

朋友宛如自己太小心眼的尷尬著,隨後又完全釋懷的提起關於你的消息,沒發現我笑容背後的愣忡,警報響了,這十四天的倒數我該怎麼渡過。

嘶吼,狂飆,點唱所有只一首喉嚨就受不了的歌,接著唱著,我的煎熬雖沒有MV上那樣令人無法卒睹,卻依然盤據腦海,我知道活著不是最痛苦的事,靈魂死掉才是真的不存在了。

第一天,我沒有哭,第二天也沒有,只是悶著,怪罪紅潮快來了,怪罪南風天悶熱難排解。

我好像不同了,認識你十年之後,愛上你六年之前,失去你四年之後,雖然不再能唱那首叫作「十年」的歌,但或許我的眼淚真的不只為你而流,也可以為別人而流。

第三天,我等待我的規律降臨,差不多該來了,如同差不多忘了你一樣,都是沒發生的文字遊戲。
我很淡定,堅不承認是那些失眠的夜晚奪走了我的規律。

夜半接到一通保密來電,沒出聲,沒人出聲,我們等待被對方責怪,被對方嚇著,卻沒有人肯說一句真誠的話。我不夠淡定的打破沉默「喂」了一聲,看來冷戰的結果又是我輸了。

你早就喝過淡定紅茶了,我試著說笑,卻過於認真的笑不出來。

凌晨三點半,我和我已被騷亂的心,想著白日不小心看到的偽鬼影,好像今晚就適合失眠,如同昨晚一樣。

第四天,我夢見了以前暗戀過的體育老師,他將竹筷插進鼻孔的搞笑照片讓我念念不忘,似乎愈活愈年輕。而我卻愈來愈老化,白日起床法令紋已掉到下巴,不可能再年輕了,卻還在把所剩無幾的青春浪費在你的回憶中。

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你的美麗讓你帶走。會不會是你對我念念不忘呢?我早就打包好關於你的記憶,是你不來取走,不認命去資源回收,才讓我總是偷偷摸摸的掏看有什麼可利用的曾經。

第五天,沒什麼特別,排隊的鋒面終於輪到登場,我悶的看他開心的將辦公室變暗,使勁吃奶的力氣要把所有的淚水擠乾,它是在笑著哭,我是在哭著笑。

第六天,紅潮沒來的焦慮讓我聯想到你,反正壞的事都與你有關,這樣戀愛也可以比較容易忘懷。又或者,我亂幻想著,懷了你靈魂的孩子,最後生出來的會是魔鬼中的天使,還是天使中的魔鬼?如果結論終將是不幸,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好挑的。

第七天,我認命的到便利商店買了一罐啤酒,假裝失戀的心情。店員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多找了錢,我還回去他還傻傻不知道要接。

此刻不能廉價,我需要喝醉酒,大哭一場,好表現愛情是種神聖的事,失戀也是。
有效,在我膜拜完失敗的愛情後,該來的終於來了。

雖然痛楚,但我笑著,好像規律回到我身上,好像我終將擺脫你一樣。

低頭,我望著鮮紅的血塊,從我身體裡排出的廢物,沒有變成一個生命,沒有完成有意義的使命,卵子沒有變成孩子,愛情沒有步上紅毯,最後都會成為不堪的廢物,無法排解,傷身也傷心。

第八天,我開始早睡,身體的疲憊無力再去思考,自以為愜意放開了一切。

心卻空,很空,無論怎麼喚著敲著都只聽見空心的回音。

上班時拚命灌著熱可可,溫暖沒停過,我沉重的腹痛安穩聽著耳朵哼進的歌。

忘了說,我累了,偏偏一睜開眼,總在清晨五點半醒來。感覺細胞正在重造某種規律,在你又一次徹底亂了我的思緒,意志還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人生應該轉調,執著是件麻煩又作繭自縛的事,我不哭,不想當不合時宜的人,舊傷口不該纏著我,你也該揮揮衣袖不帶雲彩的離去。

第九天,我夢見了辦公室曖昧的對象,當我舉起裝滿檸檬水的杯子,呼嚕喝下,他便到我眼前主動對我說話。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滑落喉頭的刺痛,是酸澀,是我在放下杯後發現被遮蔽的不是你。

愛真的需要勇氣,我知道和他的愛戀終將無功而返,因彼此都不想面對流言蜚語。

工作有時限,如同愛情也有它的季節,風不能吹,就做最瀟灑的落葉。如果有這麼坦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痛苦的情歌被寫出,不願說的不好說的才最雋永,於是我明白了。

曾經覺得你太好,真的是鬼迷心竅,只能說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女人就愛迷信,無法解釋的說給命定便容易接受了。

第十天,請朋友隔著光纖幫我算一場世界會不會末日的預言。塔羅不告訴我正解,或者它只告訴我,我心中早已有了解答。真的很難聽懂,如同我不願面對早已失去你的事實,早已是個人盡皆知的事實。

雨下個不停,雲圖上的鋒面還在排隊,想要搶進島嶼的天空,賺一點熱淚。

第十一天,騎車打滑了兩次,很確定我沒有閃神,是太自以為是攀上騎樓的斜坡,以為撫平的剛好,此刻誰都該順理成章充滿關愛迎接我濕淋的身傍,大錯特錯,世界沒因我的悶停止運轉,也不會因我已經不滿而停止傾倒更多的不幸。小腿瘀青一大塊,屁股也痠痛了好久,在看不到的地方有傷口,沒滲出血但我知道受了傷。

慶幸的是,在回家再一次打滑在磁磚地上時,我了解趕快將引擎關掉,將思念阻絕,不聽這世界的喧嘩,只聽生命的聲音,我才知道我還很有力量。

第十二天,哪來的大風吹進來了沙,討厭的小蟲在眼前不停盤旋,我頭痛欲裂,昏沉的腦袋,痠痛的肢體,一種不具名的悲傷瞬間襲來,一定是紅潮引來的沮喪,不因為你,儘管所有感覺混雜一起,但我流淚,不是因為你,是女人專屬的反覆征服了我,不是不被愛的情緒刺激著我。

原來哭,也可以與你無關。

第十三天,撥著琴弦,彈著音階,一切都是從牙牙學語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一個音一個音的聽,然後會爬會走,會唱兒歌。

拿著烏克麗麗想著我的大仁哥,我不會唱那首我不會喜歡你的歌,如果有這麼好的男人,我不會再為了你去視而不見。

第十四天,我們的最後通牒,真的要跟你分道揚鑣了。你還是要幸福,雖然我已不再自溺愛你的輪迴,不再假裝一切都沒變過。或許等我會自彈自唱時,會寫下一首關於你的歌,你會被寫在我的歌裡面,那一定是一首快樂的歌,用吟遊詩人的口唱著,一首關於過去幸福的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