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6日 星期日

[影]我相信我會—寶拉:裸畫家


明明是藝術家寶拉·貝克(Paula Becker)的電影,我卻因為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的出場驚奇不已。

里爾克是我最喜歡的德國詩人,很難一語道盡他的詩意。他的隱喻與意象非常特出,對生命的哲學性詮釋更是他能夠逼近人心的地方。原來他在寶拉這位女藝術家的生命歷程中,也曾是一位重要的友伴角色。

寶拉生於德國一個小鄉鎮,鄉鎮裡的藝術風氣被學院派的男性把持,她的老師只在乎對事物「一絲不苟」的描繪,認為那才是藝術家該走的正道。可偏偏寶拉熱情洋溢,不被馴服,她的繪畫不像學院派般精細,卻有著旺盛的情緒,她眼裡看見的對象就是這樣,可惜連她的丈夫奧托都無法理解她,他們還取笑她畫作裡的人物有著滑稽的五官。

寶拉曾和她的密友克拉拉說過她人生想要創作三幅傑作,想要有一個孩子。寶拉因此走入婚禮,但她不被教條屈服。早在寶拉嫁給奧托前,曾和克拉拉與里爾克間有曖昧的情感,里爾克是最懂寶拉才華的人,即使他後來娶了克拉拉,但他還是寶拉的摯友,三人依舊維持良好的友誼。

寶拉婚後五年,因為對藝術的追求以及一直無法實現的母親夢,她便支身前往巴黎尋找里爾克夫妻及她的畫家夢。

里爾克和克拉拉的感情已很淡薄,當寶拉來到巴黎時,克拉拉向里爾克要生活費,里爾克卻只給了她一首詩〈豹〉:

牠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鐵欄
纏得這般疲倦,什麼也不能收留。
牠好像只有千條的鐵欄杆,
千條的鐵欄後便沒有宇宙。

強韌的腳步邁著柔軟的步容,
步容在這極小的圈中旋轉,
彷彿力之舞圍繞著一個中心,
在中心一個偉大的意志昏眩。

只有時眼簾無聲地撩起——
於是有一幅圖像浸入,

通過肢體緊張的靜寂——
在心中化為烏有。


這是里爾克來到巴黎植物園做的詩作,也象徵寶拉巴黎生涯的開始。

巴黎的開放風氣讓寶拉如魚得水,她用奧托提供的錢來上學,學習最先進的繪畫技術。寶拉結交了一位迷人的法國情人,她在情人身上學會情慾的解放,也在教室裡學習更多裸體畫的技巧。

傳統的禮教是無法束縛她的,就像她家鄉的男人為了她的不受服,叫奧托要以男人的權威強制她回到家鄉,甚至密謀把她送進瘋人院,寶拉斷然拒絕再與奧托一起生活,她想要真正的自由,不受限制的創作她的藝術。

影片一開頭,她的父親說她天生不是這塊料,女人不能當畫家,要寶拉看開儘早嫁人。但寶拉自信的說「我相信我會」,對於她的藝術生涯她一直是非常堅信不疑的。

或許身為藝術家的使命,天生就對創作敏感自信,寶拉持續不斷的畫,畫到他的丈夫都抱怨「現代女性就是自私」,寶拉要面對的除了是男女不平等的現況,還有她的繪畫尚未受到肯定。
當時的巴黎藝術百花齊放,羅丹正在高峰,印象派的尾聲,表現主義潛行崛起,立體派正準備襲捲藝術界,寶拉的丈夫原本不懂寶拉的畫,但看到寶拉作品中人物潛藏的巨大情感,也深深被震撼了,留下所有的盤纏支柱寶拉。

寶拉最終回到了家鄉,卻在產下一個女嬰後過世。然而她短暫的一生卻留下上千幅作品,而她的藝術也在後世受到肯定。

還是走得太前面了,寶拉眼中的世界是如此的自由。她的自畫像帶有女性特有的溫柔,她卻不是要贏過男性,她只是做她自己,一個想逃離家庭又擁有母愛的矛盾自我。

1908年里爾克出版的安魂曲(Requiem)就是獻給寶拉,有詩人對於女畫家最真摯的懷緬。甚至片中里爾克勸奧托放開寶拉,別讓她留在平庸中也是借用此首詩裡的詩句。《安魂曲》裡里爾克照見寶拉的生活面貌,她的作畫她的生產,如果要更深刻的懂得寶拉,除了欣賞寶拉的畫作,也一定要來看這首詩作。

我想要購買果實,那些果實,裡面
那個國度再次出現,綿延至長天。
因為你理解這些,這些飽滿的果實。
你將這些果實放在面前的碟子裡,
你用顏色稱量它們的重。
你像看果實一樣看女人,
看孩子,看他們從內部
被驅入他們存在的模式。
最後,你像看果實一樣看你自己,
你將自己從衣服裡取出,
將自己拿到鏡前,讓自己進入鏡中,
一直進入你的凝望;巨大地停留在鏡前,
不說「是我」,而說「它如是存在」。
最後,你的凝望就這樣擺脫了好奇,
就這樣一無所有,就這樣真正的清貧,
於是你的凝望不再欲求自身:聖潔地。

———《安魂曲》摘錄

參考資料:

http://blog.udn.com/mobile/jason080/6305580

http://m.xuite.net/blog/vistara/wretch/104155734

https://read01.com/jLP025.html

http://m.xuite.net/blog/gardenofpoems/vistara/124305014

http://blog.udn.com/mobile/le14nov/5821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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