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7日 星期日

大人的樣子

週末書店尚未開門營業便有讀者等在門口,排成長長的隊伍,等待領取等會2點簽名會的號碼牌。整個下午室內都擠滿了粉絲,他們徘徊在一二三樓間,等待自己的號碼到來,心不在焉的看著架上的書籍,有時也會拿起CD和詩集結帳。

年齡層大概是高中到大學間的粉絲,許多人是第一次來到書店,對空間感到好奇,走走晃晃逛逛。

我也對他們感到好奇,戴著狐狸頭套與粉絲見面拍照的作者,是個個子嬌小的女孩,大家都想知道她的真面目,卻也沒有人可以看到。

正巧跟朋友討論到「顏值」的問題,一本書如果封面設計優,或是作者以偶像派經營書往往會賣得比較好,即使也有讀者認真在看作品內容,但腦粉的消費力總是比較衝動,支持一位作家就全心支持了。

那是一種幻想,當文字撩起心的共鳴,彷彿世上只有他最懂我,就這樣往他的方向前進,崇拜他,想像變成他的朋友。作者也知道這份期待是泡沫,是秘密,不能輕易戳破讀者幻想,畢竟他們愛的是那個作者以文字建構出來的夢幻世界,裡面一切都輕飄飄的,真相太重,不能露臉,不能用現實戳破。想到了谷崎潤一郎的〈秘密〉,主角熱愛秘密,變裝是個秘密,偷戀也是個秘密,一旦揭開那蒙在眼上的手巾,外界透來的光會破壞那種朦朧美,離開了那個小房間再見到同樣的愛人,其實便離開了愛的神秘氛圍。

愛之前我想像你是怎樣的人,不知為何很快就到不愛的瞬間,默默的有部分開始皸裂,來不及發覺。

好幾次我都想要問那些讀者為何會欣賞這位作家?對於我們來說,一些風花雪月似是而非或是曖昧的文句已經無法打動我們,必須要有骨有幹有血有肉,才能擊中我們的內心,對這位偶像作家實是無法參透他受歡迎的理由。

可是當我在少女時也是這樣虔敬的信仰那些情愛字句,甚至寫作多年深黯這永遠有市場,自己也迎合這份氛圍寫作。

已經回不去了,那些少年維特的戀愛情懷,為了一個人糾結內心到茶飯不思無法做其他的事,與其說變堅強了,不如說是沒有心力全心去想了。

夜晚看了余秀華的紀錄片,她渴望離婚,渴望激情的愛,心靈或肉身的極致她都尚未獲得,但她必得自由,必須離開不愛的男人,即使她不是為了愛別人才離開,但她必須自由。

她跟人調情,她喜歡別人,但無法全心因為太怕受傷,只能將愛分成十分之一,分給十個人來減少失去的機率,但終不會完整。

她說離婚後心空空的,畢竟就算再不愛,還是有某一部分失落了。二十年來不是和對方朝夕相處,可是對方拿著包袱離開家,從此與此人只剩和兒子間的關聯,要斷開一份日常的生活,那種空虛感,她否認是因為愛,我想會不會是因為吵吵鬧鬧也是一種安定,從此去掉一個心頭的疙瘩,但那也曾是自己生活的一部份。只能靠時間來平復,讓不習慣的變成習慣,成為未來即將到來的安定。

不再只有愛情就算是長大了嗎?或許更多人只是裝作不在意,好讓自己看起來有大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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